天道金榜上,盘点仍在继续。
缠绕着浓烈气息的文字,灿然浮现。
赫然写着。
【NO.18:】
而后方名字,仍是空悬。
新的文字再次滚动起来,显然排名十八不是一个人。
【你自小木讷,不如兄长,可唯独对史书,爱到了骨子里,于是总与兄长,弟弟挑灯夜读,勤耕不辍,只盼着有一日,也能成为撰写史书的一人】
【自四岁起,你便日日沉迷简牍,旁人总说你木讷,不堪大用,你也不在意,唯独提起史书二字,便兴致盎然】
【十三岁那年,你随兄长入了史馆,你默默的看着那些笔墨刻刀,竹简案牍,看着那些一字一句斟酌着书写史书的史官,眼中羡慕愈发深沉】
【这一年,你十六岁了,终于看完了兄长几年前便看完的简牍,你告诉他,你也想成为一名史官,于是这一年冬天,你开始尝试接替离任的年迈史官】
【写史书不能事无巨细,你开始学习更多关于编撰史书的方法,白天你要在史馆参加编撰,深夜,你回到家里,则是默默的学习更多笔法,对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史官,愈发期待】
【三十岁这一年,你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史官,你开始按照最真实的方式,记载每一件发生的事情】
【你不明白朝堂为何要分派系,你只是默默低头,撰写着每一件需要进入史书的大事,于你而言,这便是你活着的意义,可你写了朝堂权臣不愿意看到的历史,他们不愿意看到那位将军登上史书,你被鞭笞了】
【迂腐的你固执而木讷,即便是一年之内,先后三次被鞭笞,血染衣衫,你疼的脸色苍白,仍是无动于衷,史书,就是不能改的,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史馆今日很冷,你和弟弟坐在一旁,兄长则是坐在另一边,今日的史馆与以往不同,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位刚刚弑君的权臣,他告诉兄长,君王是病逝的】
【你知道,君王不是病逝的,你更知道,他想要兄长更改史书,可史书怎能肆意篡改?】
【兄长提笔,写下这奸臣弑杀君王的每一处细节,这权臣暴怒,门外的甲士冲进来了,兄长的后背裂开狰狞的血痕,你看到了白骨,但兄长没有停下,他的笔还在蜿蜒写着:着甲士弑君于府】
【第二刀落下,第三刀,兄长一边写,一边嘶哑的开口,他说死不可怕,融于黑暗才可怕,你看到兄长至死仍高抬的头颅】
【权臣看向了你,咆哮的模样狰狞,让你撰写君王病逝的史书,你大笑起来,看着兄长的尸身,轻蔑提笔,那是木讷的你第一次流露出这样肆意的表情:着甲士弑君于府,令无从下】
【那权臣怒极,拔剑刺穿了你的大腿,冰冷的剑锋让你疼的发抖,肆意切割着血肉,他怒吼着让你写君王病逝】
【你脸色苍白,额头汗水混合着鲜血弥漫到了地面,手中笔如同兄长一般从容认真,仍是桀骜,史书便是史书,怎能更改,继续提笔:令无从下,君王薨于刀斧】
【刀锋一次次落下,你木讷的目光第一次看向这些甲士权臣,流出轻蔑,你死了,你看着兄长尸身,想到了年幼时一起念着圣人经文,发誓要做最正直的史官】
——————
这一刻。
南宋。
大殿上。
秦桧怔然看向这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天道金榜之上。
那熟悉的一幕,分明与刚才慨然赴死的身影别无二致。
于是秦桧终于沉默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只要动动笔,便不会死。
却这样固执。
固执的让人害怕。
——————
大明。
天启皇帝神色复杂。
看着这个与适才如出一辙的偏执身影。
和那些模糊的殷红,触目惊心。
而下方,东林党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顾大章、周朝瑞等东林党官员。
此刻同样垂下头,掩饰着内心冗杂的情绪。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样的史官。
可让他们易地而处,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到如此吗?
思索了良久,终于,只剩下一声声轻微的叹息。
——————
这一刻。
大明,万历年。
张居正疲倦至极的眼眸中,倒映出天道金榜上的模糊画面。
他神色郑重,整理了一番衣冠。
旋即才向那模糊的画面中,倒下的身影拱手行礼。
眼中情绪复杂,有激动,有惋惜,有敬佩。
“这才是文人风骨,我大明却未有多少,惜哉!”
而同样。
海瑞虽与张居正意见一向相左。
此刻却难得的击节赞叹。
尤其是当他看到了刀斧加身,硬生生不改一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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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