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
变法失败带来的后果,是朋党之间的构陷和倾轧,攻讦不断中,年迈的王安石沉默了许旧。
昔日他也不过是想效仿商鞅,强此大宋。
他想要找到失败的原因。
直到他看到了金榜上的画面,于是苍老的身影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真正的改革,是有火焰和死亡在拈覆燃烧的。”
“我看到你们在庇护一朵火苗,这朵火苗,将会点燃这片黑暗的大世。”
“它将会成长成一个伟大的国家。”
王安石目光落在史上最伟大的国家创建之路几个字上,终于声音低沉激动。
“真的会有这种国家吗?”
金榜画面,此刻还在继续、
章太炎被抓捕后,邹容担忧好友,主动投案。
章太炎这位忘年交,是为他作序而入狱,他岂能苟且偷生?
牢狱中,身上遍布烙铁鞭痕的少年耷拉着脑袋,胸膛剧烈起伏着,任由绽开的皮肉流出血渍。
“到底是谁指示你污蔑朝廷,你还有多少同党,说!”
折磨,拷问,暗无天日。
虚弱的邹容嘴唇苍白,只有殷红血迹触目惊心。
他笑了,肆意而桀骜,尽管脊梁已经伸不直。
“尔等只能杀了我,却不能磨灭我的心,纵是嘉定三屠又如何,死了一个我,我民国会有无数道光!”
一口气说了太多,他呼吸急促起来,涣散的目光抬起,看着窗外,笑声愈发清朗。
“父亲,父亲......我没辜负我少年所说的。”
这样的笑声和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姿态,让审问的清廷官吏都变了脸色,愤怒而胆寒。
这是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2月。
少年病重,咳嗽愈发剧烈,躺在草堆中,快要死了。
草堆的杂草有些扎眼,但邹容已经不在乎了。
他靠在草堆上,呼吸有些微弱,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死在二十一岁的春天。
模糊的视线忽然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记得十二岁那一年,天气很冷,寒风呼啸。
那时候啊,自己奉父亲的命令,去巴县参与童子试。
考题太生僻了啊,完全对新时代发展毫无用意,如今西洋发展极快,这所谓的清朝还在迂腐禁锢文化,自己告诉考官后,考官不屑并斥责自己。
皓首穷经,从一两个字里引经据典,硬生生解释到圣人言论上,这样的科举,真的有用吗?
自己不知道,于是愤怒的罢考离开。
那一天回家,父亲狠狠打了自己一顿。
可自己不会服气的,就算是被打,自己也不会同意,难道所有人都学,就证明他们是对的吗?
于是少年心性的倔强抬头,盯着父亲那双失望的眼睛:“臭八股不愿学,满场不愿入,衰世功名,得之又有何用?”
父亲是不会在乎自己的想法的,他从来都认为,读书人该有功名,至少也要在满人的官场得一个官制。
于是他再次强迫自己,进入山城的经学书院继续研习孔孟之道。
少年的自己怎么会服软?
当着先生的面,自己也没避讳。
“尧舜之道,不适如今,孔孟圣贤,迂腐不堪,程朱之言,不过假道学而已。”
薄古非今,甚至时常和同学讨论救国安民的消息,自然被书院除名。
一年后,十三岁的自己亲眼看到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等六君子仰天赴死的消息传来。
谭嗣同,谭先生走了!
那自己呢?
没事,我来延续!
那时候,自己知道,这个朝堂没救了。
想要让这片山河重新站起来,自己只有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谭嗣同他们倒下了,还有自己,还有后人!
父亲似乎一门心思要求自己读孔孟之道,即便入了山城经学书院,自己仍是针砭时弊,议论朝政,书院惟恐牵连,直接将自己除名。
“那一天,我就知道,我有自己该走的路,是和先辈一样的路,最终会由后辈来走完。”
“我是延续道路的那批人……”
睁开眼,脑海中的回忆渐渐散去。
邹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漆黑的牢狱中,二十一岁的他呢喃着,眼低像是忽然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怔怔看着前方。
他在笑,笑得好看极了,少年的摸样格外神俊。
“我看到了,我的国家,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他挣扎着,看着那一点在黑暗中摇曳的火苗,颤巍巍的伸出手,猛然挣扎起来,想要抓在掌心中。
直到最后,手掌悄无声息的坠落,映衬着一地潮湿的杂草…
孤独中,少年病逝。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