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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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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了。雨蘅住院了!

        九月十一日下午,身体更觉不适,遂前往一家市大医院就诊。一测体温,三十九度!立刻被转往发热急诊——大概疑俺是SARS患者吧。抽血、拍片,大夫指着X光片,冷着脸以不容置辩的口吻道:“肺部发炎,住院!”

        毫无征兆,只这么一句话,我即被拘住住院。交了医疗IC卡,住院押金,当即住进呼吸内科三十八床(一个有够三八的床号)。

        教训深刻呀。有病还是要到大医院,想我九月八日前往那家区医院看病,门诊大夫不过随意看看,听诊器听听,就开出一大堆药,宰了银子还要命,简直是草菅人命啊!

        闲话少叙,住院后,再度抽血,点滴,睡冰袋物理降温,直折腾到当晚二十一时四十分,终将体温降至三十七度八。然而,也就自当晚起,我的噩梦般的住院生涯开始了——

        第二日一早,满汉全席式的全套检查拉开了序幕,CT、拍片、心电图、抽血······直至验痰、验尿、验屎。与实验台上的小白鼠相较,真不知孰幸孰不幸,小白鼠付出的是生命,我付出的可是接受各种辐射的危险及白花花如水般流出的银子。这都还算是小事,怎一个惨字了得的是住院我寝不能安席啊。

        不住院不知道,现在的医院竟与“静”字绝了缘。不说人声鼎沸,起码也象进了下水道里的耗子窝,吱吱喳喳声不绝于耳。不晓得那些护工、护理病人的人怎么就那么多话,加上此起彼落的咳声、喘声、吐痰声、擤鼻涕声,什么吸氧、雾化,好一曲大合唱!尤为可怕的是,隔了三间病房有一垂危老者,用着一台助呼吸机,“唰——唰——”昼夜不停。夜深沉,如斯枯燥单调的噪音直欲令人抓狂。

        而白衣天使们或许是擅长半夜鸡叫的周剥皮训导出来的,每每在大清早五点半上门测体温,量脉搏,抽血。最让人哭天抢地的是九月十四日凌晨三时三十分,好容易入眠的我正乐得屁颠屁颠地见久违的周公,病房内突然灯火通明,一白衣白帽白口罩的女人幽魂般骤然出现在床头,一根体温计探至眼前,骇得神思恍惚的我几欲以为是倩女幽魂的真实版,毛骨悚然,心跳如捣,几乎当场在床上撒泼打滚,念上几遍《观音经》、《道德经》,去邪除魔。老天爷!医嘱让我多卧床休息,可这么三更半夜地一番番折腾,我还休得了息吗?

        熬到了白天,上下午各有一次点滴,二百五十毫升氯化钠加左克注射液。提起点滴,又是一把辛酸泪,不必说每天五个小时瞪着一对死鱼眼盯着一滴一滴药水下渗的无聊加无奈,憋得人“咔咔”地都想挠墙。单是扎针的那一瞬,想想都不寒而栗。

        每天早晨基本上是实习生扎针。实习生呐,她们可不是天使,而是一批带有恶魔性质的精灵,她们向天使的蜕变进化靠的全是我等病人血肉之躯的滋养哺育。有生怕扎不进狠狠下针的,有扎了拔,拔出再扎的。最为离谱的是,九月十三日,那名实习生将我手腕扎紧后,让我握拳,然后,然后她居然指点着我手背上暴起的血管问一边的主管护师:“我能不能扎这条血管?”天!我简直忍不住要哀嚎出声,大小姐,临阵磨枪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地步吧,要知道您纤纤素手下的是俺的血管,不是鞋底子。可是,我忍,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刀把子在人手里,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哪敢多嘴多舌。细腰蜂在青虫身上下针,麻痹其神经,以为幼蜂之食料养分,实习生在我等身上下针,以完成自身从菜青虫到蝴蝶的蜕变——白衣天使就是这么练成的。于是,每次遇上实习生,我皆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牺牲精神,以自身的血脉为她们熟手的养分。

        而且,实习生生气,后果是很严重的。隔壁加床一老头,偌大岁数愣不知这简单的道理,活该他老人家倒霉,那天偷溜回家睡觉,来晚了些,逢上两个实习生为他扎针点滴,不知怎么三搞两搞,老头忍不住嘟囔了几句,一名实习生眼镜片后并不美丽的眼睛圆睁,断喝一声:“实习生怎么啦?”老头哑然,立刻哑然。真是何苦来哉。

        其实,自九月十三日起,我早好得七七八八了。时至今日,已活蹦乱跳得都能上房揭瓦了。但是,主治医生一口一句“疗程要完成”,“要彻底治愈”,好容易才答应九月二十一日再作一次CT检查,以决定能否出院。唉!再这么住下去,只怕我迟早得转入呼吸内科对面的神经内科了。

        如无意外,九月二十二日即能凯旋荣归,继续恢复更新了。今晚,偷溜出院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还得狼狈赶回医院,应付医生的查房,然后又是,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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