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手接过文书,开口便问道:“姓名?”
张大牛躬身回答:“俺叫张大牛!”见管事又把视线转到老婆孩子身上,忙道:“这是俺浑家王氏,那是俺的两个小子,大哥,兴哥。”
管事点点头,对张大牛的敏锐反应感到很满意,接着问道:“籍贯?”
“台州,台州宁海县!”
“靠着明州呢!”管事笑了一笑。
“是啊,就在明州边上!”张大牛猛点着头。他的老家紧靠着明州,对赵瑜以及他父兄当年的事迹,也早有耳闻。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下定决心,抛弃一切,来投奔东海。
“年龄?”
“二十有五。”
“生辰?”
“壬申年腊月十一。”
管事一边验看着文书,一边在询问的同时,抬头仔细打量着站在桌前的张大牛一家。船行出具的文书,性质与大宋官府出具的路引差不多,都写明了持有人的姓名年甲,乃至于相貌特征,以作为核对身份的证据。
一番审问之后,确认了眼前四人的身份、相貌与文书上的记载一般无二。又询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见其并无破绽,管事拿起笔,打开一本簿册,把张大牛一家的姓名籍贯还有年岁的数据一一记录。继而又命张大牛一家在簿册上打了指模,画了押。
鲜红的指纹印在纸上,管事仔细看了看,见并无疏漏,便在张大牛带来的文书上签字盖章,抬手递还,同时展颜一笑:“欢迎张兄弟入我东海!”
千恩万谢之后,张大牛紧紧攥着那张已被签字盖章的文书——据那个管事所言。这张文书就是他在东海分地领牛的凭证——出了移民厅官衙的大门。走出门。他惊讶的发现,不过在厅中待了小半个时辰,站在院中的人数,却又增加了许多。
侧身避过排队中地人群,张大牛带着妻儿向外走去。一瞥眼,却见着刚才给他倒水地那个管事在一旁与人说话。那两人嗓门甚大,又不避着人,张大牛离得不远。便也听得一些。
“……陈头。怎么这两天人来得这么多?”
“杀了李乾德后,东海的名声都传出去了,现在靠着海的州县,哪个不知道我们在招人?没见着连那些穷措大都赶着来投奔吗?”
“就是那边几个?”张大牛听着,便悄悄的顺着两人的视线,向正厅旁一侧的小门望去,就看见三四个读书人从内院被人送了出来。那几个书生脸上泛着酒醉后的红晕。旁若无人的大呼小叫着,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看起来都是酒足饭饱地样子。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大当家眼见着就要称王了。他们当然要赶着来做开国功臣。”
“陈头,大当家不会真地要用这些措大罢?看他们的德性,连义学里的学生都比不上啊!”
“你瞎操心个什么?文头领和陈先生都是细心人。这些没带家眷的家伙,再怎样都不可能立刻被重用的……”
张大牛耳里听着,但脚步却不敢停,多走几步,两人的对谈也便听不到了。依照方才那个管事的嘱咐,他走进侧厅,同样是一排长桌,同样是一溜穿着绿袍地管事,唯一与正厅的区别就只是不需要排队了。张大牛怀着一点狡黠,特意挑了一个最里面的管事。走了过去。
见张大牛走到桌前。那个管事立刻问道:“登记过了吗?”
“……是!”张大牛忐忑不安的答道。他知道,这是分配他所属村寨的地方。究竟能不能分到个好去处,就看面前地管事怎么安排了。他摸了摸怀里小包裹,犹豫着要不要送点孝敬上去。
那个管事哪里知道张大牛的心中挣扎,低头翻了翻手上的册子,抬头笑道:“老兄你正好排到兴洋四村。属兴洋乡,远了些,离镇上有八十里路,不知今天的车走了没有,要是走了,就得委屈几位在外面的客栈住上一夜了。”
远!张大牛只听清了这一个字。虽然不清楚这岛上的局势,但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他至少知道,离镇市越远的村寨,就越不太平。而他那个在台州宁海县的老家,虽然也是个偏僻村落,但离最近的墟市也不过十几里地啊!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串被手指摩挲得铮亮地铜钱,侧过身子,避过他人地视线,悄悄的递了过去,一面谄笑着:“官人,您老再帮忙找找,能不能找个近些个地地儿?”
那个管事低头看了看被递上来的铜钱,又抬头看了看张大牛有些笨拙的笑脸,摇头轻笑:“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些钱……在这岛上一文都不值啊!”
张大牛闻言一愣,管事却继续道:“东海不是大宋。你这些宋钱,在东海买不到东西,必须要到钱庄兑换了这种东海钱才能使用。”他说着从也从怀里掏出几个钱来,一个个的排在张大牛面前。
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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