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轻笑道:“这个张信倒是识时务者,只是他根本不知,即使朝廷降旨也不过是殿下计划中的一道葯引而已。如果没有这道旨意,殿下起事,岂能令天下信服。”
朱棣道:“唉,一切还不是无奈之举,如果朝廷与孤相安无事,孤又岂会悍天下之大不讳。”
道衍道:“殿下此言差异,今日之建文朝,即位之后,倒行逆施,于祖宗之法多有违背,连削五位藩王,天下舆论皆有微词,差就差殿下这样振臂而起之人。况且殿下先皇苗裔,于社稷有大责任,焉能让此小子胡为,断送大明社稷。殿下起兵不要有任何负担,天降大任尔。”
朱棣又道:“事情准备得如何?”
道衍道:“回殿下,昨日半夜,张玉朱能已经率领五百燕山左卫士兵潜入王府,加上府内五百英雄豪杰,人马皆备妥。密云、通州、延庆、遵化各卫也早已准备妥当,只要北平首义,他们便火速进援。”
朱棣仍有些不放心道:“张信我是信得过的,洪武二十八年之前他不过是燕山中卫一个指挥而已,孤出塞之战几乎战战有他。只因为朝中有人才升了北平都指挥佥事,今日他来果然没有让孤失望。但即使算上他的亲卫,北平之内才不过一千五百人马。而谢贼却有两万之众,宋忠还有三万人马在开平,几乎朝发夕至。能否成事,还在五五之数。”
道衍道:“张面方五小。行步如蛇,谢贵臃肿早肥而气短,均不是能成大事之人。而且他们两人刚愎自用,缺少谋略。老衲略施小计拿下二人如屠猪狗尔;宋忠更不足惧,其人面方耳大,身短气浮,且优柔寡断。无杀伐决断之勇,以其性子定然犹犹豫豫,踌躇不前。开平离北平四百里,日夜兼程尚需五日方到,等到北平坚城之下已是强弩之末,大可一鼓破之。殿下如今已是你死我活之际,切不能有妇人之仁。”见朱棣仍有顾虑,道衍连忙搬出袁拱给几人相面之言,他知道朱棣此人虽然英雄盖世,但最信命运。
话犹未落。外面一声霹雳,狂风大作,突然“稀里哗啦”一阵响声。朱棣连忙喝问是何声响。外面来报狂风掀起了屋檐尚的瓦落下数块。朱棣脸色难看,显然以为不祥。
道衍连忙道:“殿下。大吉大利啊。”
朱棣道:“你个妄和尚,哪来地吉兆?”
道衍不慌不忙道:“殿下可曾听过?飞龙在天,从以风雨屋瓦坠地。这是上天示意,要殿下换住黄屋了。”
这几句话正好抚摩在朱棣的心坎之中,果然刚才还在犹豫的朱棣一拍桌子:“从是死,反是死,横竖是死,大丈夫如何能受狱吏之辱。传众将到密室商议。”道衍的三角眼精光闪动,脸上蕴含得意之情。
在辽东通往北平地官道旁,一夜之间立起一座军营,初升的朝阳落在中军大旗之上,上书斗大的红字——“宋。”七月初五接到北平调令,宋忠率军自开平开拔朝北平而来,一天一歇走了四天才到怀来,扎营驻了一夜,正准备启程。营门的哨兵突然看到官道上有十几个人或骑马或徒步朝北而来,几人显然看到路边大营,转身下了官道朝此方向冲来。
“来者何人!”哨兵弯弓搭箭喝问。
当头一个骑马地人挥舞双手大喊:“别放箭,别放箭,我们是北平都司彭指挥的兵。”
哨兵见他们衣衫破烂,面容疲惫,心中不禁起疑,喝止道:“停步,北平都司的兵怎么来到这里。”
骑士喊道:“燕,燕王反了,北平被他占了,宋,宋将军快去救北平。”说着话似乎太疲惫了,一头撞下马去。周围几个士兵上来赶紧将他扶起,拿出随身所带的水给他灌了几口,骑士悠悠醒来大喊:“快快禀报宋将军,我乃北平都指挥彭二手下百户梁成,北平已经被燕军占领,忠于朝廷的兵都被杀散了。快救北平,快…”说罢又昏了过去。
在宋忠看来,谢贵真是个胆小鬼,北平城内都司控制着两万兵马,区区王府不过几百护卫,哪里用的着开平的兵马,只是对付燕王是临来北平之前齐泰交待的首要任务,有关召令一下达他便点起一万人马启程,其他两万随后跟进。不紧不慢才到了怀来,离北平尚有三天路程了。
正计算着行程时间,外面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进中军帐,扑倒在地报告:“报,报都督,营门外跑来十几名北平败兵,言,言燕王反叛,已经攻占北平。”
正在喝茶的宋忠差点被茶给呛着,放下茶杯道:“你,你再说一遍。”传令兵把刚才的话重新叙述一遍,宋忠吓得从交椅上弹了起来,“快,快将他们引进营来,找他们领头地进帐说话。”一面吩咐带人一面吩咐击鼓聚将。
过了一会,两名士兵抬了一副担架将一人抬进帐来,担架上那人挣扎着起身给宋忠行了礼,此时各营将领也都陆续进帐候命。
宋忠对下面那名衣衫褴褛的伤者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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