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似乎有点早。人们的睡意也比平时更早来临。那个魔鬼说过:“我们魔鬼的婚礼必须在夜里举行。”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想叫醒阿鸣一起去找嶙纹。但无论怎么摇他掐他他就是不醒。书店所在的房子有两层,楼下是店面和仓库,楼上则是嶙纹和鸦衔住的地方。我拼命地敲门,没人来开门,甚至连个抱怨我吵闹的声音都没有。一定是那个魔鬼!我绕到房子后面,后门开着,我跑了进去。……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书店,甚至没有一栋房子内部应有的样子。我转身,那扇门已经不见了。
这里只有比残月更微弱的光线。头顶没有天空,只有离地面或近或远的怪石。有些怪石伸手可触,有些又遥不可及。石壁上隐约可见不少恐怖的雕像。我的脚边有一片静得可怕的水,它似乎能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它看起来完全是黑sè的。黑暗、寂静和藏在水里的未知让人不寒而栗,若非堵在我心头的痛苦和担忧以及与魔鬼打过交道的经历,我一定已经吓软了腿。我沿着水边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恐惧。这时,水中间一个岛屿上的光亮突然变得强烈了一些。我向那个方向望去,那岛上的建筑物俨然一座宫殿的模样。只是看上去格外yīn森。
难道那里是那个魔鬼的住处,他已经把鸦衔带来了?必须马上到那里去!我四处寻找能够渡水的方法,虽然光线昏暗,但我仍然可以肯定水上甚至没有一条独木桥。魔鬼一定是飞过去的,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借助桥梁,但我该怎么办?要游过去吗?万一被水里的什么东西袭击的话不但救不了鸦衔,连我自己都可能完蛋。我沿着水边快速前进,希望找到更好的方法……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岸边的木桩上系着一艘小划子。虽然我仍担心行船时水中会伸出许多只枯手,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别的办法了。
我上了船,解开系在岸边木桩上的绳子。我害怕地将放在船上的桨伸到水里划了划,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水里窜出来。现在也不是犹豫和害怕的时候,我快速地划了起来。水中有许多高矮不一的石柱,柱子上雕刻着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虽然形态各异,但无不面目狰狞。
对岸宫殿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支撑它的柱子全是巨大的石雕海马,它们尾部向前卷成漂亮的圆圈,身上的骨节比真正的海马更加突出和尖利。宫墙上布满了类似珊瑚、海葵、海藻一类东西的浮雕。所有的窗子都是形态各异的花的形状,但那些花看上去和我平时见到的花朵不同,它们全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将船系在岸边的一个小木桩上,鼓起勇气走进宫殿的大门。这里似乎没有守卫,而且道路错综复杂,有的地方连最弱的光线都没有。我担心随时会有奇怪的生物从黑暗中向我扑来,然后我的脑袋就在它们的血盆大口里被嚼碎……但现实没有我幻想的那么jīng彩。直到我重新找到光源,我的脑袋都还稳稳地长在脖子上。我在光线的指引之下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门前。门上刻满了jīng美但使人望而生畏的符号。
我向门内望去,里面飘荡着一些奇怪的白sè游光,游光照亮它飘过的空间,而非整个房间。我小心移身进入门内,这里应该是个大厅,而且差不多有半个独眼镇那么大,光没有飘到的少数地方仍然漆黑。我小心地避开游光在黑暗中前行,观察着周围被照亮的东西。除了窗子、墙上的画像,天顶上的吊灯以外,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墙上画像里的人物虽然形态各异,但都长着一张白得发黑的脸和血红的眼睛。数十个吊灯每个都有麋鹿酒店占地面积的两倍大,它们就像是远古巨型蜘蛛的化石一样,通体还布满了湿滑的苔藓,总觉得随时会有鲜绿的汁液从上面滴下来。
有一团游光突然快速向我冲了过来,我急忙一蹲身子避开了。它又急速回头,冲向大厅的最里端。我隐约看到一袭白裙……那团白光还在急速地游走着,大厅里的空气仿佛被拧成一团,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所有的游光都开始躁动起来,我的呼吸变得困难,一瞬间我仿佛失去了知觉。但仅仅一瞬间,游光消失了,所有的蜘蛛吊灯都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大厅。
最里端有两个王座。左边那个位子空着。右边的位子上昏睡着一个女子,她一身白裙,黑sè的长发披散着。我向她走近,想仔细看清她的模样……好美……是嶙纹!
“喂,醒醒,快醒醒……”我摇了她好几下,也叫了好几声,她终于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她疲惫地动了动眼皮,吃力地向四周看了看。
“这是哪里?”她问道,声音如同蚊丝。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通过你的书店的后门来到这里的……”
她看上去连支撑着不继续昏睡过去都很吃力,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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