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李家小子么？怎么回来了？”
“他七婶，你还不知道啊，李家牛皮吹破了，这小子没有考上大学，都在家待了几个星期了。”
“哎呀，怎么会呢？李家不是说，这小子年年前三名么，怎么会连一个大学都考不上？”
“谁知道他的年级前三是真是假呢，只不过这就是李家的命数，可惜了，他李玉明两口子含辛茹苦十几年，本来想望子成龙，这下子成虫了。”
“那算什么，李家可惜，张家岂不是更亏，年初张家女儿可是才和这小子定亲的，张老头逢人便说自己未来女婿是大学生，现在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一句句冷嘲热讽好似一把把削骨钢刀一般传来，提着一个篮子准备上山弄点蔬菜的李小明浑身都在发颤。
“一群愚妇！”
他的成绩不算差，在市里的中学之中也是前十排名，不说百分百重点大学，但是好一点的二本却是铁定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的是，当他考最后一科的路上，却因为救一个落水的女孩而耽误了时间，没有考最后一个文综的他，成绩再好也逃不脱落榜的命运。
更让李小明感到委屈的是，在事后，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却早已经没有了踪迹，甚至找一个围观的人做证明都难，这使得他不得不吞下这颗苦果。
而这种事情，这些乡村之中的长舌妇会相信？
在这些人眼中，你救人错过了高考就是你李家人的命，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哟，明伢子，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看到他走近，议论纷纷的妇人默契的停下话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反而满脸的热情。
“三婶，我上山摘一点豌豆和萝卜用用。”李小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他虽然不在乎这群愚妇，但是父母却在这山村生活了几十年，要是的得罪了这些人，父母以后的生活也就难做了。
这一次自己高考失利，父母亲不仅仅没有生气，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甚至赞许自己的行为，但是看着父母亲因为操劳而斑白的长发，因为常年劳作而佝偻的身子，再看看母亲身上几年没有舍得换的衣服，李小明觉得自己亏欠父母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李小明高估了这些村妇的道德水准……
“豌豆？明伢子，你一个大学生，分得清楚豌豆和绿肥么？”
“哈哈，他三婶，小明可是大学生，博古通今呢，什么不知道呢？”
听到这群村妇再一次肆无忌惮的笑容，李小明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如果不是考虑到父母，他真想冲上去朝这些人的脸上狠狠来个几拳。
三婶说的事情，却是他小时候的事情，绿肥和豌豆在小一些的时候，结出来的种子非常的想象，当时还年幼的李小明将一大把绿肥当成豌豆带回去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村里人的笑谈。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对于李小明的荒诞行为，村中之中却是善意居多，可是，现在在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在扇李小明的脸了。
“三婶说笑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李小明不再理会身后的议论，提着篮子沿着山路朝半山腰走去。
他家的菜地位于山腰中部，约莫一亩多一点，里面多种了一些时令蔬菜，但是寻常时候李玉明夫妻俩却是舍不得吃，而是卖了换钱以供应在县城读书的李小明。
山路不上，不过却七绕八拐，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李小明才来到自家田亩下方，这个时候，他的浑身都已经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来。
一想到父母亲每一天天不亮就需要上山采摘蔬菜，然后还有赶着时间将蔬菜送到镇上的市场上，却往往只能换取几十块钱的时候，李小明心中的内疚又多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最后一道田坎，李小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到了。
只是，当李小明爬过田坎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茂密的草丛之中，两个黑白相间的身体正在纠缠着，杂乱的衣物随处可见，李小明抬起头来，隐约可以看到一具干瘦枯黄，浑身肌肉松弛，看起来像是一个骨头棒子的身子此刻正在周而复始的做着俯卧撑。
“恩……轻点……”
草丛之中的声音十分的慵懒，高低起伏，婉转沉吟，如泣如诉，随着这声音的传来，整个草丛都在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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