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非花说“你不应该让他们牵挂,应该让他们无牵无挂”。
若是当年她没有对付郭清哑,方初是不是就不会牵挂郭清哑?是不是就不会和谢家退亲?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事?
若是当初她没有设计韩希夷,他是不是就娶了郭清哑?总比郭清哑嫁给方初让她要好受些。
若她这次没有算计郭清哑,她是不是还是韩大奶奶?
……
没有如果!
上天不会再让她重活一次。
是了,她已经重活一回了。
重生时,她想的是什么?
她竟然忘了初衷!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人生的初衷。
刽子手举起屠刀,她忘了那两个男人,低声哭道:“郭清哑!”
郭清哑,一个安静的小女子,临死也让她无法忘怀!
※
清哑死后,方无适往湖州方家和郭家传了信。
那时,方初还在回家途中。
方瀚海接信后,不可置信。
郭清哑,他的长媳,在他心中的地位,丝毫不逊于他的任何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人伤痛!
他设想这是一个假消息,迷惑敌人的,可是理智告诉他:方无适绝不会拿母亲的生死做文章,方初也不会允许。那只有一个可能,清哑真的已经去了。每确认一分,他心就撕裂一分。
严氏更是嚎啕大哭。
郭家,吴氏当场晕了过去。
郭守业像苍老了十岁。
方初十几天前就回来了,一直隐在暗处布置安排,等清哑灵柩到达时,他才现身,亲自接了清哑灵柩归家。
七月十三日,郭织女灵柩到达霞照时,满城举哀。
方郭两家人都到景江码头上去迎接。
棺木下船时,严氏、吴氏、沈寒梅、高云溪等人固然嚎啕大哭,便是心机深沉的方瀚海也忍不住扑在棺上悲呼一声“我的儿啊……”郭守业反倒没了声音,他心揪成一团,哆嗦着哭不出来。尐説φ呅蛧
吴氏呼天抢地,一手抓住方初,一手拉着郭大全,先用头撞郭大全胸口,质问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妹妹的?你兄弟三个,就这一个妹妹,你都护不住,你们有什么用啊……”郭大全哭道“娘!”
吴氏又仰起涕泪交流的脸质问方初:“你娶我清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不是说要护她一辈子,怎么半道上就没了……”
她闺女嫁到方家,辛苦半辈子,儿子也生了,闺女也养了,牌坊也竖了,“猴”也封了,家业也帮着建立了,正要享福的时候,突然没了!丢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和一个才三十多岁的女婿,全给别人做嫁衣。方初还这么年轻,又仪表堂堂,有财有势,说方初不会续娶,谁信啊?她就头一个不相信!一想到她的清哑辛苦创下的一切都要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来享受现成的,她就怨气冲天,为清哑感到不值。
吴氏的话让方初心如刀绞。
严氏上来将吴氏拉开,哭道:“亲家,一初心里比我们更不好受,你不要说他了……”她没了儿媳,不想再失去儿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方初心中的伤痛,这时候劝他想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架得住吴氏这样指责,是让方初没有立足之地了!
吴氏差点就骂出“你就惦记你儿子,我闺女没了你都不在乎”!
是啊,儿媳没了可以再娶一个,只要儿子还在就行,孙子还在就行。吴氏激怒攻心,晕了过去。方初一把捞住岳母的身子。蔡氏、阮氏和沈寒梅等一拥而上。
方瀚海狠狠扯了严氏一把。
糊涂,这是心疼儿子的时候吗?
……
大小方氏别苑都挂上了白色孝幔,小方氏的青石巷被前来拜祭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小方氏族人一齐出动治丧。等七月二十九日,满七七四十九天后,葬入清园竹山。
哀声和丧乐混杂的喧嚣中,方瀚海父子、郭家父子都不堪悲痛,被扶进内宅,灵堂中上只剩下方氏和郭氏族人在张罗,还有郭大贵、哭得死去活来的方无恨;女人们在帘后嚎哭。
……
城北一大户花园内,有一池塘,池中荷叶连绵,粉色荷花点缀其中。池塘边有一假山,怪石层叠。假山平台上造了座凉亭,亭边古树参天,绿荫遮在屋顶上,凉气森森。
亭内,一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和坐在对面石桌旁的丫鬟说话,另有个丫鬟站在男子身后。
男子面色白皙,容貌俊美,就是气质太冷了些。他的年纪很不好判断,说二十出头也行,说三十多也可。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只能从他的气度和举止上判断,他经历丰富。
桌边的丫鬟十五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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