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明艳的刺目。挥开亲卫搀扶的双手,刘煜昕指着在火亮映衬下白衣飘渺的身影长啸道,“黎彦,你这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不敢与本将明枪明刀的干一场,却只会在背后行此等龌龊勾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煜昕这番指责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此时的人行事推崇‘磊落’二字,任谁在毫无预料下出手偷袭。皆是会成为旁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可惜他对上得却是个从不将伦理纲常放在眼里的黎彦,他本就生性清冷桀骜不驯,少时求学又是拜在了离经叛道行事乖张的清溪老人门下,是以铸就了他此生定不可按世间常理来判断的洒脱和狂妄。
顺手将适才所弯的强弓扔回身后,黎彦从袖笼里取出方锦帕拭了拭手掌,态度轻蔑且高傲,全然没有一丝的愧意,“两军对阵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结果,还说什么英雄好汉?我只知道杀了你可以提前结束战事,少了好些不必要的麻烦!你要死就死,不死我就再给你补上几剑,这般啰哩啰嗦实是扰人心烦!”
明明是牵强附会的说词,明明是戏谑之极的讥诮,可偏从黎彦口中说起来却是义正言辞顺理成章,更恼人的是细想之下竟全然挑不出破绽。原本就身收重创的刘煜昕,哪里还能受得了如此的激刺?只觉得周身血气翻涌,一口鲜血便夺口喷出,引得大煜官兵又是一阵惊恐。
然到底是出身将门,晓得审时度势明白利害得失,捂住胸口将直呛喉头腥甜之味生生按捺下去,刘煜昕强紧咬牙关的沉声对左右喝道,“本将无碍,尔等休得慌乱!依计而行,我们便在此处与嵘南那帮子叛贼决一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男儿的便与我一同拼了!”
他那几句话说的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顿时将大煜涣散的人心和士气又重新鼓舞了起来。城楼上的将士皆是一同高喊着:“誓与嵘南血战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巨大的声浪是一浪高过一浪,不出少顷,整个雅平县郡竟都回荡着决绝之意的呼喊。而一声声集结的号角也在催促着城内所有的士兵涌向东门,小月见状不禁暗暗思忖:刘煜昕也倒算是个人物,不仅临危不乱还能够在处于劣势时重整旗鼓,领得诸人众志成城的一致御敌,本应该也能在此乱世扬名立万成就一番作为,只可惜他生不逢时,偏偏遇到自家主子这么个妖孽,可悲可叹哪……
而就在他恍神之际,大煜官兵随着嘹亮的号角,正在如潮水般不断涌向东门,眼见大煜与嵘南明刀真戟的血搏厮杀己然迫在眉睫,可身为一方领军的黎彦却好似全然不知藏匿于浓重烟霾中所谓‘百万精兵’其实不过是八千将士,也好像完全忘了敌方是拥有三万人马的精锐,而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掩人耳目……
因为他是如此的镇定,如此的雍容!那挺拔屹立于马背上的身影芝兰玉树,在明灭忽闪的火光中显得高贵而怡然,就好像这里并不是即将血浅三尺尸横野的战场,而只是无意间寻得的游玩之地,神色中竟是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一点的害怕。夜色中一人一马,白衣如雪不染尘垢,明明是美景如画,却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肃煞……
而刘煜昕边让手下将伤口进行处理,边是打量着黎彦的反应,越看越觉得忐忑,越看越觉得压迫……他不懂,他不明白,更猜不透为何黎彦为何能够眼睁睁看着他集合所有人马与他血战,还可以这般的淡然平静?依黎彦的个性断然不会有坐以待毙的消极,也绝不可能有视死如规的冲动,他总是喜欢以局外人的冷漠旁观来嘲弄着世人的愚蠢……
愚蠢!?忽然间深邃如夜的瞳仁中精光四射,刘煜昕一把挥开正在包扎的近侍,低低吼道,“难道……难道……难道他己然料到我会于东门与他死战到底,而设好了埋伏等着我们自坠陷阱全军覆灭?!”
是的,定是如此!他定是要行旁门左道之事!有传闻说清溪老人在年轻时征战沙场之际,每每行事也是匪夷所思奇招不迭,那身为他得意门徒的黎彦又怎会甘为平淡的与他打一场无聊的血战?从这阴狠的世子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忌惮的出手暗算这一点来推算,想必接下来的也应是防不胜防的毒辣伎俩才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知有险不避,岂非愚迷不悟的蠢材?大丈夫行于世间,理当能屈能伸,怎可逞一时的匹夫之勇?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思及于此,刘煜昕己是再无犹豫,唰得一声猛然站起,对亲卫们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舍去东门择其余三门出城突围!黎彦此次定是有备而来,切不可与之正面冲突,吾等当保存实力,待他日再取那厮的狗命,以慰今日之辱!”
不战而逃或许极不光彩,然面对着从容不迫的瑾王世子,面对着举目望去多如繁星的嵘南兵卒,事实也确如刘煜昕所说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局!诸将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后伏地领命道,“是!”
然而就像印证了刘煜昕对于黎彦的猜测,正当他们准备更改计划弃东门而出时,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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