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逸宿醉醒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他想起她昨晚对他说的浑话,半眯着眼,一阵冷笑,“画心,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可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十分没底气。
轩辕末顾着书逸难堪,也不敢叫人来伺候他,只能远远看着。
他能感觉到他家公子的眼神似乎变了许多,变得哀伤而绝望。
这让他有一种十分不安的预感。
果然,在画心的刻意疏离里,书逸一日日恨得发狂。他开始整日酗酒,喝得烂醉。
见画心依旧无动于衷,他又甚至开始流连酒肆花楼,后来渐渐不再归家,也不准任何人跟着他。
她一日日与和光同尘花前月下抚琴诵经,他却一日日地邋遢下去,眼窝深陷,面色颓丧,下巴上爬了一层有又一层的青茬,再不见往日地清泓隽雅。
因着他的邋遢,城里许多人都认不出来他,或者说,认出来了也不敢将他与曾经那个高在云端不可一世的冷公子对号入座。
有时他会忘了带酒钱,喝到酒家打烊,因付不出钱被店里的伙计嫌弃地扔出来,再等着轩辕末实在难安,寻过来,将他捡回去。
有时他也会带花楼里的姑娘回来,丝毫不掩人耳目,就在望月台明目张胆地上彻夜淫乐。
这几日,画心一抬头,就能看到醉醺醺的他被花团簇拥着,丝弦绕梁不绝。
他本生的极俊极美,如今虽明珠蒙尘,却也难掩清华。在他天人之姿的映衬下,那些姑娘委实是长得一般,一般得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面。
似是为了cì jī他,他总是在她视线飘过去时,愈发肆无忌惮地在那些女人身上胡作非为。
“幼稚。”画心将手里的画笔一扔,意兴阑珊,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
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和光同尘替她将剩下的画稿画完。
他知道,她虽然不说,心里一定也是难过的,她望过去的眼神日渐频繁,日渐幽深。
只有在她看向自己时,眸中的伤心才能化为一丝深情。
“他既是做给你看的,你当真看了,还气了,岂不遂了他的心意?”
“谁气了!”画心嘟嘟嘴,一转身回了屋里,连着三天都不肯出门,连着耳朵都堵上了。
她想,她不听不看,不闻不问,那个疯子总该消停了吧?
可事实并未遂了她的愿。
这日和光同尘正从背后拥着她,握着她的小手陪她一起抄清心咒,虽然他和她的心一点都不清净。
突然一个白团子滚进来,扯着嗓子欢喜雀跃,“娘亲娘亲,隔壁那个恶贼终于要死了。”
“吧嗒”一滴浓墨滴在纸上,毁了一纸的好字。
“死了?”恁是和光同尘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声音亦是。
“嗯,快被人打死了。”小家伙奶声奶气,心里欢喜得很,手脚并用地爬到画心身前,讨好地哄着她,“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娘亲了。”
“被人打死了?”这世间有几个人打得过他?
问出这句话时,虽然觉得荒唐,她还是信了,只觉得一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一口气堵着,怎么都提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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