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未到五更,天都还黑乎乎的,没见着什么光亮,乌琮乌珩便带了书童出门上学去了。乌泠和乌沁亲领了人一直将这两哥哥送到二门附近,眼看着小厮们服侍着他们上了马车,又让婆子们叮嘱了送上学去的随从一切小心谨慎着些,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乌琮也是个明白人,昨儿乌泠既然是把窗户纸捅破了,把话也说开了,他倒是忽然就放心了,也不和乌泠多话,只过二门往小马车那边走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家里头就托付两位妹妹了!”
乌泠也干脆利落应道:“两位哥哥且放心!”
马车出了二门,从夹道便往侧门出街了,马车车头上挂着的小灯笼,马车里头也影影绰绰的透出点昏黄灯光来,乌泠目送着这暗黑黎明中的一点儿暖色渐渐拐弯远去后,才回头拉了乌沁的手道:“沁儿手都冻麻了罢?咱们这就回去了。”
乌沁摇头道:“我并不怎么冷,手炉里头的炭也是真儿添足了的,倒是姐姐怕是比我冷呢!姐姐今儿出门忘了带手炉了?”说着就把她手里的小手炉硬塞到乌泠手里。
乌泠笑着接过来,暖炉那点子暖意其实在这一天里最是冷的时节,并不能有多大用处,毕竟离着过年就还有那二三十日了,腊月的天气那里是一个小手炉抵挡得住的?
不过这是乌沁的关心,乌泠自然是笑着收下的,依旧一手牵着乌沁,一手团着手炉窝进披风里头,只笑道:“走罢,咱们回上房去,那儿地龙烧得旺,比咱们屋子里的火墙更暖和。”
乌沁点点头,跟着乌泠过了月洞门,沿着回廊直往上房那边走,遥遥的听着夹道那边连接着外头街道角落传来打更的一阵阵梆子声响,乌沁忽得感慨道:“这才刚过五更啊?哥哥们也是辛苦!这就要赶去上学了。”
乌泠也感慨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别人看着咱们这种人家,还以为都是能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呢!其实也有许多苦楚不为外人道也!别的不说,就是读书这事,那个正经世家子弟不是都得三更灯火五更鸡的熬过来的?考取功名出身的,那个是靠高床软枕热被窝得来的学识?还不都是勤勤勉勉读书读来的?就是未央宫城里头的那几位主,也一般的要日日勤读不辍呢!”
“那些个外人眼里看着的那些终日眠花宿柳,无所事事的风流公子少年郎,最后也大抵就是……我看哪,将来玮哥儿要是也就这般娇养着,家学里应付应付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几年学,将来娶妻分家给分点儿东西分房另住,看,也就是那般模样了……都是一样儿的……”
最后说这句,乌泠眼睛瞄着的是内书房的方向,乌沁自然会意得到,姐姐举的例子分明就是她们那个一事无成的爹乌祁。受了乌泠这姐姐的影响,加上乌祁实在是个怎么看怎么不像话的爹,乌沁对乌祁这个父亲曾经的期盼和仰慕早就消耗殆尽了,如今虽然还不能像乌泠这般鄙视到底,但私底下里也不会对乌祁有什么慕孺之情了,不过也就留了个表面情儿,乌泠这话,实在是让乌沁一听就明白了。
乌沁捂嘴偷笑一声,然后忽然想起来其它事儿,忙凑近乌泠耳边嘀咕道:“姐姐这话也就咱们私底下说得,别人要是听见了,还不得以为咱们上房里头都没人盼着玮哥儿好呢!就是……就是那般模样的……那个,想起来也是觉着咱们不怀好意罢!”
乌泠先是冷冷一笑,也和乌沁咬耳朵道:“沁儿你也太小心了!这话当然是在上房里就说说罢了,谁都知道不好往外说的。况且也不是咱们说就能是真的了不是?总归还是要咱们老爷肯纵着咱们那弟弟,邹姨娘心痛她的宝贝儿子,玮哥儿才会顺理成章的养废了去……咱们也什么好说的,就只一旁看着就行,养好了养废了也都跟咱们上房没关系,咱们娘已经是五个孩子在名下养着了,那儿还有力气再养其他孩子了?玮哥儿既然是被邹姨娘看得眼珠子一般金贵,就且由她和老爷一同继续金贵着去罢,不是身娇体弱吗?上学时候少在家静养时候多也是常事不是?而且这玮哥儿虽是非嫡非长非幼,但长得得人意儿,老爷偏爱他些也是有的,免了他读书辛苦不也算是好事儿一桩?”
乌沁想了一想,也真是那么回事,便一本正经点头应道:“很是!很是!姐姐说的都是!”
把手炉一塞她怀里算是还给乌沁了,乌泠也一本正经对乌沁眨眨眼,姐妹俩交换个了然的眼神,都各自暗暗笑了一回。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上房,才一进门,上房的地龙那暖气便迎面而来,一下子就把姐妹俩身上残存的寒气都驱逐出去了。早在屋里候着的丫头们上来给乌泠乌沁都解了披风,递上新的热手炉,又送上来热茶和盐渍姜片放置在炕桌上备用。
乌沁便先扶着真儿的手上了炕上盘腿坐下,乌泠便让莺儿多添个琉璃灯好更亮堂些儿。乌沁摸了她随身小账本在烛台旁边搁下,自嘲道:“姐姐方才还感慨哥哥们是要三更灯火五更鸡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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