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意忙不迭把手里的活计塞给一旁的小丫头,直过来嗔道:“二姑娘这话说得!我也不是正经账房丫头呢!拨算盘珠子这活计,我那里及得上陈娘子?新算盘还是全送陈娘子得了!”
正说到这句,腰间挂着个使惯了的旧算盘的陈娘子在那边书桌上头一堆的账册子后抬头,解了旧算盘在手,扬手示意要敲打红意一般在头侧摇了摇,开玩笑道:“红意姑娘,我可是还未曾老眼昏花,老耳朦胧!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儿的!旧算盘我都还拨拉没停呢,那儿还有空出来的手给拨拉新算盘?你也别想着躲懒儿,迟早你就是帐房婆子的——就是如今还不是帐房丫头,过几年太太放了你出去婚配,又或是让你当大姑娘或是二姑娘陪房去,可不是也迟早是帐房婆子的?既然都是帐房婆子,红意姑娘就莫要捡着我一个使劲祸害就是了……”
屋子里一众人都掩口而笑,还都边笑边去偷瞄红意,红意又羞又恼,脸上红晕滚滚直到耳根后头,跳将起来就要去撕陈娘子的嘴,丫头子们又是好笑又是凑趣儿一般,拦住了红意,都劝她:“算了,算了,红意姐姐别恼……”“红意姐姐消消气,陈娘子不过说了句实话……”
这时候的旧规,世家女子出嫁都是要带自家的帐房丫头或是帐房婆子做陪房的,这一般都是嫁了去当那家子那一房的当家太太奶奶的,账册子是大事,必然是自家带了去的亲近人帮着记账管事才放心的。
就依着这旧规来说,陈娘子说的还真是大实话——况且红意和紫意又不一样,紫意是只有自个儿在镇国公府,林岚把mài shēn契还了她了,她便是自由身,往后外出嫁娶什么的,也是寻常事儿。
红意却是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在镇国公府里,即便是真的放她外出嫁娶,到后头她家里还是会选回同家生子的人家,毕竟这几代下来,家生子们的姻亲关系本就已经是一大张密网了,鲜少真有家生子往外嫁娶的……
然后既然是还在镇国公府里头转,自然是要留着红意当管事娘子的,这帐房婆子也算是当家太太的贴身心腹,比起管外头事务更好些,将来要是乌泠乌沁出嫁了,红意作为陪房去做这个帐房,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所以陈娘子真是说了句实话罢了——就是陈娘子自己,本来也是林岚自娘家带了来的帐房……
因而这红意恼归恼,闹归闹,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小丫头们拦一拦,她也就不好再闹下去,只轻啐一口道:“呸!一群子都不是好的,只会拿我取笑儿!”转手拿了些什么在手,就装着有什么急事一般,抬脚就往隔壁耳房去了。
众人见她羞跑了,那里还有顾忌,都吃吃笑了出声,倒是由上到下都好是欢乐了一回。
笑过这一场之后,众人倒是都收敛起来了,各自找了各自的活计忙活去了,毕竟是已经是腊月了,年下的事儿确实不少,虽说是林岚已经出了月子,但毕竟是生产的时候伤着了些,总归是静心再养几月也才能让人放心,乌泠乌沁身上的担子倒是一时半会儿的先卸不下来。
乌沁便和陈娘子一道看这年下各地庄子送上来的年租和铺子里归总的出息账目,乌泠便按着旧例提前安排些年前年后各家亲戚世交的喜酒年酒各种宴席的送礼打点什么的,姐妹俩倒是各忙各的起来,直忙活到真儿让小丫头子去把大厨房早饭催了来,才算是暂停了下来。
乌泠因着刚才那场关于红意的玩笑,便对乌沁的将来陪嫁的陪房上了心,她自个儿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去进宫选秀的,那便是用不上什么帐房的,但林岚不知道她的打算,必然也是会为她预备下的,或许是从可靠的丫头婆子们里挑一个上来,或许是就直接把她们姐妹房里的大丫头提拔一个上来和红意做伴……
如今这样看着,乌泠倒是觉得乌沁的大丫头柳儿比其他人都更适合些,即便是家家都知道的,这近身服侍姑娘的大丫头,通常都是给以后姑爷预备下的房里伺候的通房丫头,乌泠也觉着留个真儿就足够,柳儿相貌略微差一等,而且心细些,养成做个管事娘子岂不是更好?
乌泠想好了这一节,便预备着找个时机和林岚提一提这事儿,别人呢,包括是乌沁,乌泠觉得都是不能提前说自己的打算的,但是林岚不一样,她对什么都是很容易接受,而且也从不对乌泠盘根问底,乌泠觉得找她商量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盘算到这儿,桌上的饭食全摆好了,乌泠便和乌沁先放下其它,一同吃饭。刚捧起碗来,就见得柳儿带了个提了食盒的小丫头子进来,一边从那食盒里取了两碟子细点放中间,一边回道:“大姑娘,二姑娘,这是老爷那边吩咐人送过来给姑娘们添的点心,说是老爷今儿见着下头庄子收成好,尤其是苏杭那边的收成更好些,正高兴着呢,便让人添了这两样那边庄子送过来的点心来。”
乌泠看看那两碟细点,一碟是糖杏仁,一碟是百合酥,倒还真是京都中不多见的南方点心,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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