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晴清楚地意识到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了。只是不知道这种难熬的日子到底能延续多久。
回到家里他们先把矮老头安顿在南屋里在马短腿暂且陪伴的当儿他们去了文氏屋里要跟文氏的老母亲文老夫人道一声平安。
那老夫人坐在一辆为她特制的木车子里面无表情地回答着鲍福三人分别向她出的问候。也许她觉得这简单的问候来得太迟了回答完每个人的问候之后又颤抖着双唇环视了一下他们。当目光从桂晴的脸上扫过时眼神跟脸面的朝向似乎并不在同一个方向上。桂晴的脸猛地一红随之转到一边。老夫人极敏感地将目光收回来完全集中在她的脸上为了证明自己的观察力是敏锐的那目光着狠地在桂晴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不用说等他们走后老夫人向文氏告的第一句话又是:“从来就没看到过她的好脸子。”
可是桂晴又能看到她的什么呢?
读者早已知晓桂晴是个最闲不住的人。她忙完家里忙外头管了老人问孩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哪一样都做得有条不紊这得需要多大的精力呀?别的不说就院子里的那群羊就够个人伺候的了。怪不得碧月她娘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人家桂晴真有本事十个男人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她一个媳妇家。”然而夸归夸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总有生老病死总有七灾八难。桂晴也决不例外。忙活了一天的她回到屋里那是一种什么景象只有鲍福知道。苦她倒不怕;累她也承受得了。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享受。只要过得安宁过得塌实她比什么都高兴。可是每年有近半年的时间她心里就不安宁过得也不塌实。原因就是这段时间老夫人要在这里度过。大家都看得清楚桂晴既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也不是那种嗜财如命之人。若论善良完全可以说桂晴的心地跟她的美貌一样闪光。村里有对鲍福说三道四的但没谁敢在私下里闷着良心对桂晴说一个脏字。然而她却始终搞不明白老夫人一天到晚衣食齐全冷暖无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老夫人就是不满意。为什么?就是因为没有看到外甥媳妇的“好脸子”。难道桂晴的脸子还不够好看吗?不信咱跟周边村的媳妇比试比试看看哪个能比得上咱?不是那是因为她见了姥姥不会笑。桂晴知道了就试着笑了几回。姥姥还是不满意。又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笑得不好看。怎样才算好看?桂晴不知道。后来又传过话来要笑就得真笑不能假装。这下桂晴就犯难了她也想真笑可她能真笑得出来吗?要知道姥姥的到来瞬间就给家里罩上了一层阴影。感情上的不快您慢慢体会经济上的打击简单说来那就是一场浩劫。不信咱往桂晴屋里走上一遭看看出去一上午的光景里面有没有生变化?
哎呀天哪简直乱极了!桌椅都改变了原来的位置而且上面都有鞋子踏过的痕迹。杯盘瓶罐都零乱地散了一地原本整洁的床铺上也增添了许多泥迹门帘本来挂得好好的却愣是有一个角从钉子上脱落下来。
鲍福想看看闹钟现在几点了?谁知闹钟早不翼而飞了。他只好到枕头底下去摸收音机可是找了好半天也不见踪影。再看看其他物品:墙上的两个相框走时明明挂得好好的回来却不见了;窗帘丢失了;床单被揭去了;鞋子只剩下一只……可能是因为它在床底深处的缘故;梳子、镜子、雪花膏、茶缸……有的丢失有的破碎;好歹被褥还齐全。
桂晴真想趴在床上痛哭一场但一看两个小点儿的孩子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她只好冲他们笑笑默默地把万分的痛苦埋藏在心底。
“强盗他们简直就是一伙强盗!”鲍福一屁股坐在门槛儿上两手抱着头忿忿地骂道。
“小声点儿别找气生好不好?”桂晴赶忙走上去劝道。
“什么舅舅?我看就是***流氓!”鲍福仍然咽不下这口气。
忽听南屋里传来马短腿大声的咳嗽声。
军帅腾腾几步闯过去冲着马短腿嚷道:“是这边的事儿你瞎叫什么?”
“兄弟我并没有说什么呀!别介意忙你们的去吧待会儿我就走了。”马短腿故意装得跟好人似的。
军帅理都不理他转身回到姐姐房里。
“小圣干什么去了?”鲍福没好生气地冲着两个孩子问。
“下地割草去了。”两个孩子胆战地回答。
鲍福把头低到两腿之间再没什么话了。
大门响了一声随即一种嘈闹的声音几乎充斥着房里房外的每一个角落:“哎呀大婶子我听说你来了这阵子可把我给想死了。这不刚才我串了个门子一听说你来了家还没顾得进就看你来了。”
文老夫人听到这串话能不激动吗?他浑身都在颤动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只是苦于两腿不听使唤否则她会飞奔出去给来人一个热烈的拥抱。她极力地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回应道:“是他二婶子呀我就知道待会儿你会过来的。我也是刚来到他爷儿几个这阵子怕是还没出村吧。快进来坐吧这些天来我不管到了哪个闺女家都在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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